潇潇不在家

我不下地狱 谁爱下谁下

《初见》哥视角(37)

我跟着他在巷子里转,进进出出的倒也热闹。我平日不常到闹市里来,如今领着个孩子逛庙会一般,也不觉着别扭,反倒是欣喜。我儿时长在张家大宅,不得出去。放野那年,途经镇店隐约记得有小童在闹市奔走嬉戏,探头探脑的围着摊贩指手画脚。那些生活并不属于我,我所求也不在此,不过是看看,既无羡慕,也无鄙夷,全无感触罢了。 如今领着他玩儿,心境竟是大不相同。小孩儿手里托着个泥捏的兔子,送到我眼前,眨巴着眼睛问“小哥,你看这个好看吗?”以我对他的了解,问你好不好看,就是想要的意思。我点头,接过来买了。他美滋滋的看着我买下那个兔子,凑到我身边来挑剔我“小哥,你这样可不行,怎么也得还个价吧。至少可以便宜20。”这是他惯用的讨嫌法儿,没事儿找事儿。我懒怠理他,推门出去。他从后面赶上来,搭了我的肩,亲昵的把脸贴靠过来,说“这小兔摆家里应该挺好看的。”顺手把装兔子的袋子牵走了。 过了一会儿又喜欢一只布偶狐狸,嬉皮笑脸的同老板划价。我知道他也不是真喜欢这些,就是要个热闹。买了狐狸出来,他把袋子递到我手上,说“小哥,这是我送你的。”我当他是不耐烦拎了,便都接了过来。他又缠上来找茬儿,嚷着“把我的兔子还给我。哎,我怎么就想起送你这么个玩意儿了。你这狐狸要是吃了我的兔子怎么办。”你个狐狸崽子。你三叔才是狐狸。我不应他,自顾自的往前走,小崽子又缠上来闹。 他不过是想要那个袋子,给他也就罢了。我却是鬼迷心窍,偏不顺他的意,逗他火似的引得他同我挣。越发的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怕他闹,还是盼他闹了。当然,那个装兔子的袋子,还是最后给他了。 小孩儿进了家店,一眼看中了墙上挂着的围巾。询价之后,吐着舌头对我小声念“好贵。”边儿上立着的店员也听到了这句好贵,上下打量了下吴邪,露出些轻蔑的意思。呵,真是什么世道都不缺这些扒高踩低的。我招手要她过来,买了那条围巾。小崽子无知无觉,颇有些诧异的瞧着我。出了店门才问“你买这个干嘛,送人么?”我……不过是赌口气。其实我并不惯计较这些旁的,但对着他便不行。他是我弟弟,是我价值连城的掌珠,从头到脚都是金镶玉,由得她轻贱?笑话! 我无意跟他说这些,平白给他添堵不说,也显着我斤斤计较。随便应了声。他倒是来了兴致,追着不放,问“送谁?”除了他还有谁?我答“你。”“我?”小孩儿笑起来,说“你别闹了,这我怎么带,都是花。”爱擦桌子爱擦地都随他去。 这话是不能说的,我只得做无辜状,犹豫着说“你一直看……”他一向好糊弄,见我这样马上说“我就是觉着好看,瞎看着玩儿的,你……”见我不说话,他顿了一下转了话头“现在怎么办,我也带不了,放着怪可惜的。”这有什么为难,不是还有妈么。我道“给妈。”他扑哧一下就乐了,又来揶揄我“怪不得老太太天天说你是他亲儿子,还是你惦记她。啧,没白疼你。”……过奖! 我说不说话都影响不到他半分,现下他就自己说的起劲儿“小哥,我知道你有钱,但也别乱花。......这行当没有干一辈子的,你得为以后打算打算。”……好好的提这些做什么。我嫌他话多,准备给他买瓶酸奶堵堵那张恼人的小嘴。 喝完酸奶,刚刚事儿才算翻篇儿。小崽子抹着嘴看着后海上的游船,说想玩儿。想了想又说北海的水面开阔,要去北海玩儿。只要他在,去哪儿都好。 上了船踩了没一会儿,小孩儿就喊累,让船停在湖心飘着,自己从兜里掏出个小瓶子,对着外面开始吹泡泡。眼睛微眯着,鼓起腮,嘟着嘴,玻璃溏心儿似的人儿,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清素喜气。我看着他,心里欢喜。他见我盯着他瞧,歪头笑了,凑过来让我也吹一下。我偏头躲开……看他玩儿便够了。 他玩儿了一会儿便厌倦,丢在一边儿不睬了。指挥着我踩船,自己则掩在船篷的阴影处,兀自打着瞌睡。我拣了靠近湖心岛有树荫的地方转悠,让他睡得舒适些。侧脸端详他,只见他闭眼睡着,难得安静。现在的孩子教养的不好,一身的习气,浮躁,自娇,半点不得清安。可就是这样一个浑身毛病的小孩儿,偏偏最得我心,边边角角的都熨帖着,像这世上最精密的机关,严丝合缝。 他睡着了不自觉的往外滑去,我怕他掉进水里,拉了一把。他便醒了,揉着眼睛含混的问,“小哥,我要是真掉下去,你会下水捞我么?”为免他有恃无恐,我摇头表示不会。教养孩子当是这般,长辈总要若天地不仁,孩子才会知正知真,大了才不会异想天开。想来他是没料到我会拒绝,愣了一下又扑上来闹。这是什么地方,又想呛水了?我不悦,口气不大好的叫他坐下。这次他倒是听话,乖乖的坐了回去。 后来他不再闹,安静的踩了会儿船。看到湖面上有鸭子,遗憾的开口,说“刚才应该买点儿面包的,现在就可以喂鸭子了。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看来跟他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少,这些鸭子被喂得……真肥。我附和了句“真肥。”他转过头不满的看我,在我肩膀上拍了一掌,怒道“你不是惦记着吃了他们吧,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残忍。”我也觉着纳罕,这是什么理论,你吃的那只与这只有什么不同,谁便强过谁?现在的孩子……简直幼稚到不可理喻。 我想要跟他讲些道理,还没来的及开口,就见他脱了鞋袜,挽起裤脚,一副准备下水的架势。我心头火起,抬手的瞬间,竟是分不清是想一把把他推下去解气,还是要拽他回来了。好在身体还保持着它固有的惯性,一把抓住他,问“嘛去。”他回过头来看我,眼神茫然无辜,好像做错事的人是我一般,半晌才支吾着说“我……我想踩踩水。又不下去……你凶什么。”我一瞬间好像了解了胃痛是种怎样的体验,抬手给了那不知死活小崽子一记爆栗。真是不打长不大! 我愠怒之下,手上力气没了准数,这一下打下去小孩儿那对乌央乌央的眼睛里瞬间噙了泪水,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。他捂着自己的额头,怒道“跟你说了多少次了,轻点儿,轻点儿,听不懂么?你上辈子是不是跟我有仇?”我……只是想给他点儿教训,并非有意弄疼他。抬手想给他揉,被他侧身躲开,不肯理我了。 我不知该如何哄劝他才得法,看到他放在旁边的泡泡水,拿起来对着他吹,意图转移他的注意力。果有成效,他转过身来看我,没一下便笑了。这孩子好哄的很,我把手上的吹泡泡器凑到他唇边,他使坏的朝我脸上吹过来。漫天的泡泡冲着我飘过来……五彩斑斓的泡泡之后,是他的倜傥笑颜。他还嫌闹得不够,扑上来抢过我手上的泡泡水,对着我一阵猛吹,我看着他这般欢喜心里升起无尽喜欢。嘴角噙了笑,看着他笑看着他闹,才觉着此前漫长人生所受的一切,若是只为活到今日与他相识,那便……都也值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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