潇潇不在家

我不下地狱 谁爱下谁下

《初见》(六)


在他帮我修了一次热水器,换了两个灯泡之后,我在心里就已经拿他当朋友了。时间长了,相处也就更加自然,用不着没话找话。他会在我关了门之后到我铺子里溜达溜达,我想着三叔说闷油瓶是他伙计,应该也是这圈子里的,就拉着他看我铺子里的东西。他多数时候只是听我扯,偶尔也接上几句。闲的没事儿,也拉他下棋。晚上睡觉前刷微博,看到搞笑的视频,就凑到床上去跟他分享。
那时候的我完全不了解他,只是把他当作一般的同龄人对待,自认为跟他混熟了,也就随意起来。心里对他也有过些猜测,想来想去,也无非就是道上出了点儿事,被三叔塞在我这儿避避风头。后面的那些泼天狗血尚未发生,饶是我现在想猜也无从猜起。
我原以为他只是在我这里躲上个三五天就会离开,也没给他置办什么东西。可眼下看我三叔的态度,琢磨着这事儿或许比我想的要严重,估摸他还的在我这儿多住些日子。现在跟他混熟了,也不想让他过的太凑合,就把我衣柜里的一个格子清空,把给他新买那几件衣服放进去,又腾出个抽屉给他放内裤、袜子。去超市买菜的时候,又给他买了新的拖鞋,浴巾。还在家里找出个新的杯子给他用,告诉他从现在开始我俩就是室友了,让他拿这儿当自己家,不要跟我客气。闷油瓶没啥特别的表示,可能他本来也没跟我客气。
他这一住就是一个半月,中间三叔来了一趟,他来的时候我俩关了铺子,正在午睡。
三叔在楼下拍了半天门也没人开,气急败坏的打我电话,我睡的迷糊只以为自己在做梦,还是小哥把电话递给我。我接过电话一看,上面显示三叔,赶紧接起来。刚喂了一声,就听见三叔在对面骂我小兔崽子,大中午的不在店里,野到哪儿去了.......一点儿都不靠谱,让我干点儿啥都掉链子......巴拉巴拉......我赶紧说我在店里呢,刚刚在睡觉,现在就去开门。说完赶紧挂了电话,冲下去给他开门。三叔看见我出来,脸色缓和了不少,估计他刚刚以为我把小哥一个人丢下出去浪了,才劈头盖脸一通骂。
我把他让进店里,他看了看我问“那小哥呢?”我指指楼上,说“屋里呢。”三叔点点头,说“我有事儿跟他说,你去把西瓜切了。”我回头一看,潘子正拎了西瓜进来。我心说这是让我避嫌呗。我心里翻了他一个大白眼,哼,正好,小爷我还不乐意听呢。想着就转身接了潘子手里的瓜,拿到厨房切了。
我一边跟潘子吃瓜,一边跟他打听小哥的事儿。据潘子说,这小哥是陈皮阿四的伙计,三叔夹小哥的喇嘛,中间起了误会,陈皮阿四认定三叔挑拨小哥反水。这小哥在道上是个叫的响的,三叔本来就有意招揽他,就借着这事儿做个顺水人情。又不想明面儿跟陈皮阿四起冲突,就让那小哥先暂时在我这儿避避,等风头过去再做打算。潘子就讲了个大概,我也差不多听明白了。道上的事儿我参与的不多,但也大概知道,道上那些个叫的响的人说是谁的伙计也不过是个立场问题,上面人也不当真约束他们,自主性还是很强的。三叔为了拉拢他,不惜和陈皮阿四翻脸,这小哥还真是好大的面子,我心里对他又大大的好奇起来。
就接着跟他打听“这小哥看着斯斯文文的,当真这么厉害?”潘子说“嗨,我也没跟他下过地,只是听说有两下子。”我心说也是,坊间传闻不能太当真,再说,也可能人家是风水造诣高,队伍里也是需要专业性人才的嘛,所以也就点点头没再多问。
这时候,就见三叔和小哥从楼上下来,我招呼他们过来吃瓜,三叔拜拜手,示意他不吃。我也没跟他客气,拿了一块递给小哥,说“特甜。”
三叔看了我一眼,说“大侄子,这小哥先跟你这儿多住些日子,现在盯着我的人太多,不好安排。”我点点头说“没问题,你放心,我保证把小哥给你照顾的妥妥的。不过三叔,你以后有啥好东西,先想着你大侄子我哈。”本来我也一个人住,这些日子跟闷油瓶处的也不错,多他一个也无所谓,还能卖三狐狸一个人情。三叔在我脑袋上拍了一把,说“什么时候少过你的。”又丢了一个纸袋给我,说“你先拿着花。”我一看,是一包钱,摸着还不少。马上嬉皮笑脸我说“嘿嘿,还是三叔最疼我。”三狐狸又嘱咐了我几句别乱跑云云,就招呼潘子回去。

三叔离开之后,我招呼闷油瓶过来吃西瓜,刚刚递给他的那块,他还拿在手里没吃,我又拿起一块咬了一口,催促道“快吃,可甜了。”他咬了一口,我问他“甜么?”他点点头,我俩就这样吃了大半个瓜。我先吃不下了,起身去洗手,回来的时候看见他正把瓜皮扔进垃圾桶,下巴上还沾着些汁水,抽了张纸在他下巴抹了一把,对他说“去洗洗手,粘。”他慢悠悠的站起来洗手去了。
他跟我混熟之后,也就不像之前那样一直呆在我房间里了。王萌不来上班,我在楼下看铺子,他就溜达下来在后堂呆着。后堂我放了张罗汉床,方便我平时休息,现下他就拿了拓本歪在上面看,炕几上放着他的盖碗儿。说到这个盖碗儿......其实是我接手铺子的时候,一个同学送的。仿青花的,挺好看,不值钱,我平时也没用盖碗儿的习惯,就摆在架子上好看。知道闷油瓶要常住的时候,我让他去给自己挑个杯子,他就选了这个。我一看就乐了,倒不是说有什么不好,虽然说盖碗儿是拿来泡香片的,但自己家喝茶也没那些讲究,可问题是这杯子它小呀,喝两口就没了,就剩下添水了。
我就打趣他,“小哥,看不出你还挺老派的,北方人吧。”他挑起眉梢看着我,我接着逗他,说“这杯子老物件,贵着呢。”他瞟了一眼,淡淡的接了句“超不过五年。”我心里一动“行啊,内行啊。”他用看白痴的眼神瞟了我一眼,端着他的盖碗儿走了。我给他瞟了一眼才反应过来,是啊,他是干嘛的啊,可不内行么。跟他聊什么不好,聊这个,真露怯。赶紧换了话题,说“小哥,小哥,你哪儿人。”他靠在罗汉床上想了一会儿,说“东北。”我一乐“听不出来啊,你说两句东北话来听听。”他摇摇头,说“忘了。”.......这也能忘......我觉着他就是不想理我,撇撇嘴回去看店了。
当天晚上睡觉,梦见有什么东西一直追我,我在林子里玩儿命跑,东躲西藏,突然脑门一疼。捂着头睁开眼就见闷油瓶已经坐起身来,开了床头灯看着我。我捂着脑门一脸懵13的看着他,他把我手拿下来看了下,起身去卫生间拿了红花油给我涂,对我说“上床睡。”我看看他,想了下,刚刚好像撞床头柜上了,ND,我这是用了多大的劲儿。我还没反应过来,闷油瓶已经把我推上床,自己躺在我的地铺上,关了灯。我还懵着,躺了一会儿才缓过昧儿,伸手去拉他,说“小哥,你也上来睡,睡的下。”我这床是两米四的,睡我们俩完全没问题。他犹豫了一下,也没拒绝,抱了枕头和被子躺在我身边。
我家到我这辈儿,就我这一根独苗,也没个兄弟姐妹一起玩儿。冷不丁有个人跟我一起同吃同住形影不离的,我也是很新鲜。这人虽然话不多,却很好相处,性格也挺随和,怎么摆弄他他也没意见,让吃啥吃啥,让干啥干啥,极大的弥补了我儿时没有做成哥哥的缺憾,我也乐得照顾他,拿他当弟弟,当儿子,当小猫小狗。对于我时不时的母爱泛滥,闷油瓶没什么表示,总一副睡不醒的样子,偶尔对我的恶趣味表示出不满,也不过是眯起眼盯着我看。他刚来我这里时身上的枪伤和迫人的威压,在后来的柴米油盐中被我忘了个干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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